保罗·萨缪尔森走了,全世界读过他主编的《经济学》的人,都感念他的教诲并由衷钦佩:就他的《经济学》的覆盖面及影响力而言,他的确是最伟大的经济学教师之一。
中国人一贯的伦理观是:逝者为大。人们在对逝者盖棺论定的时候,往往对他的成就加以溢奖。其实,这并不是对逝者的尊重,它只反映溢奖者的主观偏见。我认为,正确的是,应该客观地对他的学术成就加以表述并给予公正地评价,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礼遇。
萨缪尔森教授,是一个有一定学术造诣的经济学家 ,尽管我把他列入第五等级经济学家之列。如果让我介绍一下萨缪尔森教授的学术成就,我还真说不上来。以下引自百度百科:
“萨缪尔森的研究,涉及经济理论的诸多领域。他根据所考察的各种问题,采用了多种数学工具,使用了既包括静态均衡分析,也包括动态过程分析的方法,这对当代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许多理论的发展,都有一定的影响。
萨缪尔森对静态、比较静态、动态三者的联系和区别,做了精辟的论述。
在一般均衡论方面,他补充并发展了希克斯关于静态一般均衡稳定条件,进一步发展了均衡的极大条件、均衡位移和提·查特莱尔原理,并举出了很有说服力的经济实例,说明数理方法的普遍适用性。
在福利经济学方面,萨缪尔森首先对所有在这一领域中创建各个学说的先驱者的著作进行了分析和评价。尔后,他建立起自己的新福利经济学,并和汉森为国家福利论的建立和在实际生活中实施,做出了重大贡献,他的论述被西方经济学界认为是自庇古(一位伟大的古典经济学家)以来在福利经济方面少有的理论之一。
在国际贸易理论方面,萨缪尔森补充了比较成本学说的“赫克谢尔—俄林定理”,对贸易国之间的生产要素价格趋向均等的条件作了严密论证,被西方人士公认为 “赫克谢尔—俄林—萨缪尔森模型”。他论述了国际贸易对贸易国利益的影响,被各资本主义国家认为是现代国际贸易理论的一项重要发展。 ”
按我的理解,百度百科所表述的萨缪尔森教授的上述理论贡献,不能说全是子虚乌有,但也并没有多大的学术价值和社会实践指导意义;至于许多西方经济学者给他冠以的“开拓性”理论贡献,尽管大家希望有但他确实没有。
我对萨缪尔森教授是怀有敬意的。曾读过他的《经济学》教科书中译本的好几个版本,获益不浅。也曾读过他的几篇学术文章,觉得有的不知所云,有的穿凿附会。总体说来,理论研究根本不是他的长处,也不是所有美国经济学者的长处。
我和萨缪尔森教授之间,只有过一篇论文的学术交流。那还是十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论文,标题是《瓦尔拉斯一般均衡理论不能成立的逻辑证明》,翻译成英文后,慕名寄给萨缪尔森教授,因为当时国内懂此领域的学者很少,萨缪尔森教授既然在《经济学》中介绍过瓦尔拉斯一般均衡理论,那么对我指出的瓦尔拉斯一般均衡理论的逻辑错误,应该能够理解。事实证明,萨缪尔森教授根本就没有读懂这篇论文。我至今仍保留他给我的回信,并以此提醒自己:学术权威也有他的局限性,很多时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萨缪尔森教授的《经济学》的前十几版,都有对马克思经济学的评论的专门章节。其内容完全是不懂装懂,因此,对马克思经济学的评论,既不客观,也谈不上公正。后来,我在网上发表了《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的真理和谬误》一文,其中专门有一节,对萨缪尔森教授对马克思经济学的误解,进行了批判。不能肯定是否是我的这篇论文的原因,在其后的《经济学》新版中,萨缪尔森教授删除了对马克思经济学的评论这一部分。
萨缪尔森教授,是一个过分自尊的教师。从一个例子中,可见一斑:七、八十年代,中国批判西方经济学,因为批评者水平所限,只能看懂萨缪尔森教授的教科书,所以就把萨缪尔森教授,当成了西方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的代表人物,加以指名批判。萨缪尔森教授对此很不高兴,当中国官方后来邀请萨缪尔森教授来华讲课时,萨缪尔森教授提出要求,不得再对他进行批判。其实,作为一个学者,受批判,是非常正常的,也是非常必要的。凯恩斯在《通论》开头,就提出接受所有人的批判尤其是经济学家的批判。相比较可知,大家就是大家,萨缪尔森教授,就是个羞怯的经济学教师。
仅以此怀念保罗·萨缪尔森教授。
又续:
最近,我偶然翻到了一本从前的存书,是1992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由胡代光等校译的《当代十二位经济学家》。把书中“保罗·萨缪尔森与经济学的系统化”这一章,又看了一遍,感觉这位作者,和我的观点完全不同,他走的是另一个极端,他把保罗·萨缪尔森看成“经济学界的爱因斯坦”。
对于萨缪尔森的同样一种行为,我和《保罗·萨缪尔森与经济学的系统化》的评价完全不同。现举例如下:
1,对于经济理论的创新,萨缪尔森是采取敌视的态度的。该作者把这看成他的优点,我则把它看成是根源于创新实力不济乃至其自身的人格缺陷。
任何理论创新,都是对已有理论的超越,都需要较高的智力水平和辛勤的劳动。纵使这种创新是错误的,有时候仍然有巨大的学术价值。对此,萨缪尔森是无法理解的。事实上,在萨缪尔森自己的学术生涯中,他就遇到几件被他否定而后被证明是正确的观点和理论上创新。
2,萨缪尔森的《经济学》,被一些人看成是为资本主义辩护的庸俗经济学的标本,并不是无中生有的污蔑。萨缪尔森说,别人把他主编的《经济学》说成是资产阶级的经济学,等同于说成是经济学(他是指经济科学),这纯粹是偷换概念。批判他的《经济学》具有资产阶级性质,是指它所包含的明示的及隐匿的的辩护性。比如说,边际生产力决定收入分配理论,就是它的庸俗性和辩护性的代表。萨缪尔森教授非常自豪于他的《经济学》的一版再版以及翻译成多种文字。他甚至认定他自己会因此而不朽于经济学殿堂。我认为,他注定会失望的:因为在经济学殿堂中,不朽的永远是思想家而不是教师。
3,在对待马克思的态度上,充分显示萨缪尔森的经济思想史水平的低下和狂妄。象马克思这样的思想大师的错误,尽管也是错误,但也不是一般的水平所能理解的。它绝不会也根本不是肤浅到象萨缪尔森和中国的张五常这样的学者,都能看出来是错误的那样。